灼尘

[HP/SSHP]候鸟（下）

非典型原作向战后，3W字已完结，2013年旧文重搬，当年年纪比较小，文笔稚嫩大家随便看看。别问我为啥会发生这个这个这个剧情，我只是一个莫得感情的搬文机器

开放式结局预警。开放式结局预警。开放式结局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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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天：那天，迷归的候鸟说不想走。

 

这回哈利醒的时候外面还是黑漆漆的一片，隔壁床上空着，被子叠的整整齐齐，那本斯内普常翻的书就放在枕头边，哈利跳下床去随手翻开，发现里面一片空白。

斯内普到底在看什么？哈利一头雾水。

突然书页起了变化，封皮上本来杂乱不堪的字母排列像是有了生命一般滚动了起来组成单词，《论魔药与医疗魔法》，再次翻开时，里面的内容已经变得高深莫测。

哦，也对，这里大概是有求必应屋。哈利把书放回原位，退了两步坐在自己的床上大脑一片空白。然后他觉得自己似乎需要一面镜子，紧接着几乎是瞬间，那片空白的墙上出现了一面衣冠镜，把坐在床上的哈利从头到脚装了进去。

哈利侧头在镜子里打量着自己，脸色不太好，头发似乎缺乏打理了，乱糟糟的一团窝在脑袋上，不过反正他们从来没有安生过。

蓝白相间的病号服衬得他更加虚弱，哈利站起来，突然发现自己长高了许多，至少已经到一米七五了，肩膀更加宽阔，脸颊也更加棱角分明，昨天存在于自己记忆里那张脸上的婴儿肥，在这张脸上都消失了。

真奇怪，一夜之间长大了？

哈利盯着自己的拖鞋，唔，不是一夜之间吧？似乎从头到尾，这拖鞋都不合脚。

 

“突然间在意形象了波特？啊——也对，马上就要春天了”哈利扭头，看见斯内普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面无表情的开口嘲弄。

“我……”哈利看着他，思考了一会儿，“我今年……是四年级吗？”

斯内普叹了一口气，他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讨论这个问题了，他以为哈利会从头躲到尾，不过那样也没关系，反正装傻是斯内普的强项，撒谎也是。不过他并不太想让救世主一直在糖果罐里泡着，既然里面人主动提出来要出来，他不介意搭把手。

“大脑是，身体不是。”斯内普委婉的说。

“我喝了增龄药剂？”

斯内普张了张嘴，低头看见哈利宠物狗般水汪汪的大眼睛，发现自己又被打败了，他也曾经感叹过记忆逐渐找回来的哈利·波特没有失忆时的可爱了，但那又怎样？无论是哪一个，都终究不是他的。

“不是。”斯内普说了一个单词就住了嘴。

“哦，真可惜。”哈利低下头，表情既不惋惜也不痛苦，停了一会儿，身旁的衣冠镜消失了，“那是失忆了吗？”

斯内普默认。

“大家……还活着吗？”哈利选了一个问题来打破僵局，这问题似乎把斯内普吓了一跳，他赶忙补充，“我是说……最后，嗯，四年级的记忆，火焰杯，勇士，伏地魔复活。”

哈利说得直接又不避讳，还是他原来的英雄主义和天不怕地不怕，而斯内普依然在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抖了一下。

“小鬼们都活得好好的。”斯内普面无表情，反正他是死得最早的一个，而邓布利多不属于“小鬼们”的行列。而伤残报告他才没有时间看，这也不算欺骗，谁死了他怎么知道？

真不负责任的耍赖，斯内普在心底嘲笑自己。

“哦，那就好。”哈利撇过头，说不清是信了还是不信。“我还会醒几次？”

“按计算，三次。”

“不多不少……还可以安排安排。”哈利自嘲，表情带着点茫然和难受，斯内普想说什么，却还是闭了嘴。

男人抬起头看向窗外，远处的天空上飞过一列鸟。

他想起给哈利讲的故事，候鸟，每年从南飞到北，在从北飞到南，旅途总有结束的一天，就像再相挚的伙伴总会有分别，候鸟因为留恋而停留，因为舍不得相聚而迷路。

 

哈利走到床边，拿起自己枕边那本童话书递给斯内普，“念今天的份吧，听故事总要有头有尾……教授，好事做到底嘛。”

斯内普接过书没有再说什么，反正他耍赖又敌不过波特，最后肯定是被说服的那一个。哈利提起嘴角微笑了一下，往一旁挪了挪拍了拍他身旁的位置。斯内普愣了一下，结果真的做到了哈利身边。

又是一小会儿的尴尬，斯内普微微侧过脸，看见哈利正盯着他自己的手发呆，本来就成熟的面孔因为这沉默而变得成熟许多。

微微的叹气，斯内普开始读。

 

“‘我们会过去追他们，’索尔说，‘这还需要飞一阵子，到时候还是我们俩，我们俩飞在一起，阿里斯，你不再是小孩子了，别那么任性。’

阿里斯抬起头看着森林的边缘，树木稀疏的地方，然后扇起翅膀落在里边缘更加远的一个树枝上，‘最后一天好不好？明天我就和你走，今天你再在这里陪我好么？’

‘最后一天？’

‘最后一天。’

‘我答应你。’索尔飞起来，落在阿里斯身边。”

 

“最后一天？”哈利默默出声，依旧盯着自己的手指，“真好，我比阿里斯幸运，我还有三天。”斯内普侧脸望着他，看见宠物狗眼眶有些红，表情僵硬着，却最终还是没有哭出来。

“想干什么？”斯内普问。

哈利思考了一会儿，“想……有个家庭，不过似乎有点不可能嘛……”他抬起眼睛，“对了教授，我以后有没有女朋友？是谁？秋·张？”

“我不知道。”斯内普懒得理他。

“好吧，黄金单身汉救世主，以后会值钱的。”哈利耸了耸肩膀，“那你能陪我一天吗？”

“什么？！”斯内普“腾”地站了起来，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你的智商和记忆一起封存了吗，波特！？”

对面的年轻救世主表情落寞，双眼眨着，盈盈欲泣的一张脸，“好吧，我就知道你不乐意，没关系，就让可怜的救世主连一天恋爱都没谈过地死去也没什么，反正这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对不对，教授？反正我不会怪你的铁石心肠，你拒绝才是正常反应不是？没关系啦你别陪我啦我一点都不期待这个，真的一点都不期待，真的……”

好假……

半秒钟后，“我答应你……”——于是男人又被宠物狗的耍赖打败了。

“Yes，谢谢”哈利面无表情，憋笑憋到内伤。

 

但十分钟后，完全没有约会经验的两人同时抓瞎了，“那么，我们该干什么？”

哈利一脸的不确定，“应该从约会做起？拉手拥抱亲吻上……”斯内普瞪了他一眼，哈利把最后半个单词吞回肚子里，“好麻，你说？”

“省去不重要的环节，波特，我们……”

“你是说我们直接去过日子？”

哈利打断他，然后斯内普语塞，“从某种程度上讲，是的，恰好现在是早上，我们去吃个早饭？”

吃个早饭，讲个故事，啊不对，故事已经讲过了，那么然后呢？和前几次的过法又有什么不同？哈利想了想，决定还是见机行事。

“好吧。”哈利说，“去我的房间，还是你的？”

斯内普沉默，这个过程太快了吧！哈利耸了耸肩，“那要不让有求必应屋变出一间属于咱俩的‘爱的小屋’？”

喂你句话说的也太顺溜了吧？！斯内普看起来快要疯了，顿了一会儿，妥协道，“去我那。”

“好。”哈利无所谓的说，然后率先走了起来，无比自然的去牵斯内普的手，后者躲开，“恋人啊，握握爪子怎么了？”

然后无赖的人又成功了。

 

晨光照不到隧道，一片漆黑中昏黄的壁灯像摇曳的火焰，斯内普和哈利并排走着，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沉默。

斯内普动了动手指，他发现两人的掌间都是汗，不知道是谁的紧张，或者两人都紧张，他清了清嗓子，决定掌握先机，“嗯……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我不挑食的，你做什么我吃什么。”哈利回答，尽力显得语气自然。

斯内普黑了脸，“我从没说是我要做。”

“你不会做饭？”哈利惊讶，然后斯内普的脸又黑了，忍不住的，哈利开始笑，从最开始的勾勾嘴角到几秒后的捂都捂不住。

“你又在笑什么！”斯内普搞不懂为什么这种可以由家养小精灵干的活要自己来干，包括洗衣服刷完刷坩埚……嗯，刷坩埚切材料他会经常惩罚学生这么做。

哈利用没有牵着的手捂着额头，“没有……有点新奇，原来你也有不会的事情，我以为你是全能的。”

“你在讽刺我？”

“不是……”哈利继续捂着脸，“只是觉得教授这么优秀的人，也和我一样，有不擅长的领域，突然觉得……”——觉得又相互间近了一些。

“我会做饭……”哈利小声的说，“我来做吧，换我来问你，你想吃什么？”

 

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

斯内普有点丢脸的承认，宠物狗的厨艺还不错，至少满足了他的胃，还……有点撑，哈利在厨房洗着碗，“早饭吃多点没关系，晚饭不要多吃，否则会消化不良。”说着，他把头伸出来一点看着斯内普，穿着灰色的围裙满手肥皂泡，“餐后水果要不要？”

“免了。”斯内普考虑了一下自己的胃，然后鄙夷的望了哈利一眼，挥了挥魔杖，他手中的盘子自己跳进水池里洗洗涮涮起来，“你不会用魔法么？”

哈利撇了撇嘴，洗干净手摘了围裙，“爱心早餐然后呢？你有什么安排么？”

“没有。”斯内普干脆地说，“呆在这别烦我。”

哈利摊手，坐在斯内普对面的双人沙发上翻着斯内普不知道从哪变出来的一本魁地奇杂志。斯内普抱着他的书坐着，两人没再说话了。

 

其实斯内普不太确定，但刚刚的某个瞬间他突然觉得宠物狗长大了，也许是这张脸，也许是突然不再装嫩的语气，他围着围裙在厨房地掂着平底锅，袖子滑下来手腕露出一截的样子竟然会让斯内普觉得有魅力，好像真的和他平平淡淡过小日子一样。

斯内普抬头看见哈利翻着杂志两眼放光，兜头凉水浇了下来，什么成熟有魅力全都去见了梅林，果然死小子还是死小子，骨子里还是四年级的小鬼。

“嗯，怎么了？”哈利抬起头问他，语气随意又平淡。

斯内普撇过脸，“没什么，要喝什么自己拿。”

——完蛋了，就算是如此，他好像也有点乐在其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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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内普把哈利抱回有求必应屋的时候，还不到晚饭时间。

果然熊孩子也只有睡着的时候才能安生会儿，斯内普觉得一个月的卧床让哈利日渐消瘦，但他现在无法使用任何药剂，必须要等到最后一次醒来以后，他必须被保护好，再温柔的伤害都可能是致命的。

屋子里又是漆黑一片，斯内普看不清哈利地脸。

他挥挥魔杖，绿色的光线聚成了十数个有序排列的数据，他把今天哈利的情况记录下来，果然是按照推测的那样，他醒来的时间间隔越来越短，而清醒的时间同样越来越短。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最后一次清醒和倒数第二次清醒之间只相隔一次呼吸，而再往前的一次，只相隔一个晚上。

也就是说今年是四年级的哈利，只可能在五，六年级停留的时间长一些，七年级则可以忽略不计，也可以当做是直接清醒。

这样发展的原因极有可能是身体的自我防卫，因为剩余的营养不足以支持哈利进行那么长时间的活动，或者是更长时间的昏迷。

斯内普打散了这些数据，然后房间又落入了黑暗里。

 

直到最后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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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天：那天，他们都害怕下一刻的分别

 

阳光正好，那些雪化了一些，道路露出了一点，枝头树梢还停留着皑皑雪白，而病房的窗外，那片草地则又翠绿了起来，只要哈利想，随时都可以到上面滚一圈。

斯内普把窗户开一条小缝，扭过头看见床上的人已经醒了，满脸眼泪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对了，五年级的哈利失去了小天狼星。

叹了口气，男人走过去用食指第二指节轻轻抹掉哈利脸上的眼泪。他其实记得哈利当年哭得有多撕心裂肺，好像一座高塔轰然崩塌。

“……为什么不告诉我？”哈利伸手紧紧握住斯内普的，眼神痛苦，“你说的……没人会死去？”

斯内普沉默不语。

“你骗我……”哈利微微坐起来一点，抓着斯内普的手有点颤抖，然后他呜呜哭了起来，把头埋在男人的胸口，黑色巫师袍擦鼻涕还蛮好用的。

“教父……”然后是断断续续的说着什么，除了第一个词组以外其他全都嚼碎混杂在呜咽里，哭得像个迷了路的小鬼一样迷茫而又伤心。

斯内普决定不打断他，压抑了太久确实哭出来会好很多。

“没人比他再爱我了。”小声抽泣。

“我永远失去他了。”渐渐演变成新一轮的呜咽。

再次叹气，斯内普推着哈利的肩膀强迫他和自己对视，绿色的眼睛对上黑色的，“听着，小子，救世主不会这么悲观，你是要去拯救世界的。”

这高帽子戴的斯内普自己都觉得别扭。

“有很多人爱你，不要辜负了他们。”斯内普盯着他的眼睛，语气严厉，“需要我一一列举？你不是比我更加清楚？你的狐朋狗友，红头发的韦斯莱们，到哪里都有人相助。”

哈利微微低下红红的眼睛，然后又抽了一下鼻子，“还有你，是不是？”

斯内普僵硬了一下，松开了哈利的肩膀，发问的人也不再纠缠，抹了抹脸后站了起来，“我想去飞一圈，可以吗？”

话音刚落，哈利看见房间的角落里有一把火弩箭。

“去魁地奇场地？那里还有积雪。”斯内普问，哈利摇了摇头，“在这个草地就行，我怕到时候又要麻烦你抱我回来。”

“这次我可以清醒多长时间？”哈利大拇指摩擦着火弩箭的握杆，语气平淡。

“六个小时。”斯内普补充，“最多。”

“足够了。”哈利说罢骑上扫把，一阵风似的从窗户飞了出去。

 

天气暖和地像盛春，连扑面而来的风都丝毫不刺骨。

哈利听见自己的病号服在风中猎猎作响，觉得还是格兰芬多的猩红色战袍方便一些，然后他看见地面上，斯内普的脚边出现了哈利无比熟悉的队服。

接着他飞下去，在斯内普鄙夷的目光中飞快的换好衣服再一次冲上了天空。

就像哈利永远不理解斯内普为什么喜欢魔药那黏糊糊的东西一样，斯内普也不理解为什么哈利波特这么热衷于这个下一秒钟就会摔得头破血流的危险活动。

“嘿，来一圈吗？”当哈利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斯内普就是刚刚的想法。

“不了谢谢。”斯内普说着，然后哈利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膀，不可否认的是穿上猩红色队服的哈利在一瞬间精神了许多，就算是骨瘦如柴的小身板，也从内而外的散发着青春活力。

他在高空中演示一个又一个的高难度动作，斯内普的心脏一直是高悬着的，深怕这臭小子手一滑就从高空掉下来，哦对，他确实也掉过，还摔断了胳膊。

 

“滚下来，小子！”斯内普实在忍无可忍，当哈利第三次完成俯冲，差半英寸就会在地上变成肉泥的时候，他喊出了声。

哈利扁扁嘴，从高空缓缓降落，表情像每次他做错事了一样无辜可怜。

“你这是在提前结束自己的生命？那你可以来个痛快的，从五十英尺的空中跳下来，我不拦着你，怎么样？”斯内普尽力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气急败坏。

“我一直都是这样飞的……魁地奇不这样没法玩……”哈利小声的说。“反正……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玩了。”

斯内普语塞，虽然他知道哈利死小子又在装可怜给他耍赖，但无可否认他说的确实是事实，停了一会儿，“别做这么危险的动作。”

“我不会安全的玩法。”哈利抬起眼睛冲他呵呵笑，“不然你来和我一起飞？为了照顾你不会掉下去我肯定会飞的慢一点。”

斯内普瞪他，一秒，两秒……“最后就一次……”

完蛋了，他一次一次又一次被这小子的耍赖打败。

 

缓慢的飞，哈利坐在前面掌控着扫把，斯内普坐在后面绕过哈利的肩膀同样抓着扫把，少年人的肩膀终究还是没有长开，斯内普环得轻松，就像把哈利抱在怀里，从这小鬼脖颈深处散出来的味道毫无阻隔的进入斯内普的鼻子。

微微的柠檬味，斯内普知道这是每天都会让小精灵清洗的病号服，洗涤剂残留在哈利身上的味道，然后是混杂在清冽的柠檬里面，淡淡的清新。

阳光的味道，就像被阳光照射的草地散发出来的温暖与柔和。

虽然很煞风景的说，这其实只是哈利被太阳杀菌消毒后某些小小生物尸体被烧焦的味道。

斯内普决定这个还是不给哈利说，这样也不错。

“很棒的感觉吧！”哈利高声笑着，然后问身后的人，完全忘记了斯内普其实也会骑扫把。

“嗯。”斯内普说，“很特别的……体验。”

风呼呼的吹过来，混杂着其他的什么，突然斯内普似乎有点了解为什么哈利这样拒绝不了风的诱惑，也是他单独骑扫把时体会不到的感觉。

似乎……也不是骑扫把。

 

“喂，教授，手也拉过了，这也算拥抱了吧，那是不是你还欠我一个晚安吻的？”

“晚上再说。”斯内普觉得自己耍赖的功夫见长了。

“小气……”

 

当两人都大汗淋漓的时候，六个小时已经过半。回到病房里洗了个快速的的澡，午饭已经送来了，这回的饭菜肉多了一些，对此哈利觉得无比开心。

哈利换上了另一身干净的衣服，斯内普也回房间换了一套衬衫，这回他没有穿斗篷，只在白色的衬衫外面套了一件薄薄的灰色羊毛衣，形象终于有点符合他真正地，三十多岁的年纪。

吃罢午饭，哈利终于显出了一丝疲态，今天的运动量有点大，斯内普估计他根本无法真正撑到六个小时才睡去，如果不是吃了点饭他估计现在早就昏过去了。

哈利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外面刚刚还是艳阳高照，在一瞬间已经夕阳落山，他自言自语，“有些时候觉得这样还挺方便的……”

哈利轻而易举的跳上窗台，靠在窗框上，看着天一点一点的变黑，星星满天。

“教授……我教父他，真的没办法复活么？就算是以幽灵的形态？他不能变成幽灵？”哈利问道，把一条腿搭在窗台上。

“现在还没办法解释幽灵形成的原因，我想这个早已经有人和你说过了，你完全没必要来问我，我在这方面涉猎不深，或许你可以问问其他人。”斯内普平淡的说。

“也许灵魂可以穿越时间，进入梦境，或者其他的什么。”斯内普走到他身边，同样望着远处星星点点的天空，“你想见到他，就可以见到。”

远处是一片完美的夜空，没有雾霾的污染，星星也可以看得真切，草皮在月光下是深沉的墨绿，地平线处可以看见稀稀疏疏的灯火，安静的可以听见低低的虫鸣。

“谢谢。”

斯内普走开，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今天的讲故事时间，如果你还想听。”

“乐意之至。”哈利微微笑着。

 

“森林的边缘就在眼前，踏出去就代表马上就要到来的分别。

‘我回去后还能见到你的吧？’阿里斯站在森林的边界，索尔笑了，‘可以。’

‘可是那时候就不会是你天天陪着我了。’

‘但会有更多人爱你。’索尔说，‘我保证。’”

 

哈利沉默，盯着月亮，斯内普合上书本的时候发现哈利又是满脸泪痕。

“风……有点大。”哈利眨着眼睛，把搭在窗台上的腿放下来，坐在上面和斯内普面对面。

斯内普叹了口气，“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世界上总有一个人会爱你，波特，比你想象中还要爱你。”

“是你吗？”哈利问道，又有泪水慢慢的流出来。

被问到的人沉默，算是承认。斯内普伸出手，用拇指帮哈利把眼泪擦干，后者微笑着耍赖，“你还欠我一个晚安吻。”

斯内普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凑过去双手撑着窗台，僵硬的犹豫，把嘴唇停留在离哈利额头一英寸远的地方，凑近一点，又远离更多。

一但开始就会崩盘，斯内普告诫自己。

哈利盯着斯内普看，男人深黑色的眼睛倒映出他的倒影，一秒钟后，他缓慢而又坚定的捧起他的脸颊，微微颤抖着亲吻男人的嘴唇。

轻柔的触碰，然后就分离。

沦陷。

 

月亮被薄云隐去的时候，斯内普把哈利半拖半抱地塞回被子里，后者看起来已经无比疲惫了，从内而外散发出的不支感。

“不管怎么样，我赚到了……”哈利嘿嘿笑着，“晚安吻都结束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进行最后……”

“滚！”忍无可忍。

“嘿……”

然后哈利闭上眼睛，呼吸平稳。斯内普平静下来，坐在床边帮他掖好被子，终于安静下来的救世主窝在一团白色里，脸色也符合重症的病人，斯内普用拇指拂过他的眼睑，纤长微卷的睫毛摩擦他的指纹。

他突然想起那段话，“有些人认为爱情就是上/床，结婚，是清晨六点钟的一个吻，是一对孩子，也许真的是这样，但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么？我觉得爱是想要触碰却又收回的手。（塞林格，《破碎故事之心》）”

他承认自己似乎真的有些体会了，也许也可以说，从二十年前就开始深有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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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也已经入夜，斯内普办妥一切事情后，再次来到校长室里。

“我把他接到我那里了。”斯内普对邓布利多说着，神色是淡淡的疲惫，“再过不久他就会醒，最后的决断时刻了，阿不思。”

邓布利多看着他，一手还握着一根拐杖糖，“你需要去睡了，西弗勒斯。”

“醒来后一切都会好的，我保证。”

“你总是这样波澜不惊，校长。”

邓布利多笑了笑，“有人为这件事担心，就得有人充满希望，好事与坏事，总要占一样。”

斯内普沉默了一会儿，“我恐怕我睡不着。”

“那就替我多看看哈利吧”邓布利多温和的说。

半晌的沉默，“我告辞了。”——斯内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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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天，那天，他们终于各自离去。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哈利终于摆脱了满眼的白色。

这回他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睁开了眼，贴有米黄色壁纸的墙壁，简单的摆设带着霍格沃茨一贯的古典味道，哈利打量了一圈，发现自己正躺在带有深色帷幔的四脚床上，看不太清楚外面。

突然，房门被打开了，斯内普身着灰色衬衫式睡衣走进来，手里拿着什么。

斯内普撩开帷幔，看着哈利的愣了几秒，然后把手中的一杯水放在床头柜上，“我猜想你也应该醒了。”

他伸手想把哈利扶起来，后者却坚决的打开，撇过脸去停顿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发问，“邓布利多校长呢？”

斯内普没有说话，眼神空洞，旁边的水杯冒着热气。

“我那么相信你，校长他那么相信你……教授”哈利小声说，“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求你了，只要你说，我就相信。”

“你指的是什么？”斯内普冷哼一声，表情又变成一贯的讥讽，“拿魔杖指着他，还是把他打下天文塔？是我干的。”

哈利没有说话，甚至连被子也没有一丝丝颤抖，斯内普盯着哈利乱糟糟的头发，墨绿色的薄被掩埋他的脸颊，他叹了口气。

“你骗我……”哈利说。

斯内普没说话，跨过去把哈利的肩膀扳平，发现他的眼眶有点红，表情一片空白的麻木，他沉默着，把哈利轻轻扶起来，让他靠在枕头上坐着，然后伸手拿过床头的水杯，万幸依旧冒着热气，“先喝点水，你有点低烧。”

哈利一愣，紧接着眼泪缓慢的溢出眼眶，顺成股淌下脸颊。

斯内普腾出一只手用拇指抹去他的眼泪，“傻小子，将来你还要替许多荷尔蒙泛滥的愚蠢女孩擦眼泪，怎么能哭？”

“啪”地一声，杯子被哈利一手拍落在地上，碎了一地的玻璃，下一秒，哈利勾上斯内普的脖子，嘴唇撞上他的嘴唇。

“你……”

哈利死死地搂着斯内普，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愤怒，不舍，还是绝望，六年级的画面一帧一帧涌进他的脑子里，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在邓布利多跌下天文塔的一瞬间时，感到的那种“世界就要末日了”的窒息感，然后是斯内普用魔杖指着他，讽刺的语调叫他哈利。

哈利，哈利……

哈利……

 

斯内普推开了他，嘴唇被咬出血，他自己也不太理解为什么在哈利猛地扑上来吻他的一瞬间下意识就想推开，想要退却，像原来一样躲藏到毛玻璃的背后，模模糊糊地安静注视对面人的一举一动，对面人却毫不知情。

可当那人觉得玻璃碍事了，想要打碎它，斯内普却又坚决阻止。

最开始的相聚，第一眼的对视，便决定了最后是要分别。

 

哈利跌进被子里并不觉得疼，可眼泪却汹涌而出，流进枕头里。

“这是最后一次醒来了，教授……”他说，声带颤抖着，连同攥紧被子的手一起。——至少，再叫一次我的名字。

 

“Nox.”随着咒语，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厚厚的帷幔被放了下来，圈出一片小空间，然后哈利感觉到斯内普躺在了他身边。

“听着，小子，你一定要活下去。”斯内普平淡的说，“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救世主是个非常重要的，非常非常重要的精神领袖。”

“你表现得像个任性的孩子，但——太多的人需要你。”

哈利跳起来，像一颗被引爆的炸弹，他揪住斯内普的衬衫领子在黑暗中紧紧盯着对方深黑的眼睛，“去他妈的太多人！那些人知不知道我需要的东西？……”

“我确实还是孩子！除了闯祸什么都不会做，除了把事情搞砸，看着那些人一个一个死在我眼前，我还能干什么！我为什么不能哭？你告诉我，斯内普，为什么！”

黑暗中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气，斯内普把哈利揪住他衬衫的手指掰开，捏住他的手腕，微微松了一些力道，但又在下一刻坚定地把哈利的手掌包进手心。

“我会陪你……走到最后一刻。”斯内普淡淡的说，——你是这世上最后一个……我应该去在乎的人。

斯内普松开了手，哈利却凑过去带着些不确定伸出手去抱斯内普的腰。

 

“我的记忆还有空白，可是感觉却一点都没有缺少。”哈利说着，把头埋进斯内普的胸口，后者只是全身僵硬着，纹丝不动地听怀里人说话，透过薄薄的睡衣异常清晰的感受到那人灼热的呼吸。

“对于你……我的感觉是愧疚，感激……以及莫明的安心。”哈利自嘲的笑了笑，“真奇怪，就算从一入学就那么厌恶你，关系一只恶化着从没温和，就算知道了你拿着魔杖指着我，你把校长打下天文塔，就算这一切的一切我都明明白白的记得，我却还想往你身边靠。”

“教授，你说这是为什么？”哈利笑，“你在最后一年，对我做了什么？”

斯内普气息一滞，没有回答。

——眼睛为他下着雨，心却为他打着伞，这就是爱情。（泰戈尔《飞鸟集》）

哈利并不在意，开始出声的笑，然后大笑着，快要笑断了气，“哈哈……其实……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吧，我的记忆在一天天恢复，而不是一天天消失。”

“我总有一天会知道一切的，我等得起，这是一次又一次的惊喜又不是一天比一天遗憾。”

“乐观主义的狮子。”斯内普评价。可有些事情想起来不如忘记，就像小婴儿从来不会为下一天会怎样而担心，而老年人总是在乎的太多一样。

 

两人又经历了一阵子平静的沉默。

“西弗勒斯·斯内普。”哈利缓慢而又坚定的吐出斯内普的名字，“如果明天我还能睁开眼睛，能不能，和我在一起试试……？”

“好。”没有丝毫的停顿。

哈利微微一愣，然后苦笑，“你答应的真干脆，教授，这会让我误认为我没有明天可以活。”斯内普张口，却吞回了自己就快出口的话。

“不过没关系，就算没有明天……”

“会有的。”

“真贴心的安慰，教授……”

心贴心的安慰，哈利紧紧的贴了过去，飞蛾扑火一样的坚决，飞蛾有那份寻求温暖的决心，烛火是怎样想的，它们无从知道也不需要去理解，在辉煌中化为灰烬，即使在最满足的一刻死去也觉得是有价值。

 

“我想，在霍格沃茨转转，可以么？”哈利说到，“学校里现在还有人么？”

“学生们都走了，小精灵还在。”斯内普低头看着哈利的头顶，他发现这小鬼无比自然的圈着他的腰，而自己的手则是僵硬的停在哈利的肩膀上。“如果你想吃什么，尽可以满足，如果你想旁听什么课，波特，真不好意思只有魔药教授坚守在岗。”

“听节魔药课也不错。”哈利笑道，“也说不定是最后一次？……”

斯内普沉默，然后推开他的肩膀坐起来，“很抱歉，魔药教授正在休假。”

“唔，其实我也没有真的想听，有很大的可能会半节课就晕死在课桌上。”哈利趴在枕头上看着斯内普召唤来他的衣服，然后一件一件慢悠悠的换上，“好吧，我知道了，我们走。”

 

 

说在霍格沃茨转转，那就真是转转。

此时的学校无比僻静，少了热闹和喧嚣，反而让经常身出吵吵格兰芬多的哈利有些不习惯，他和斯内普肩并肩穿过一条又一条小路，偶尔会叽叽喳喳说几句他或者其他人在这条路上发生了什么事儿，斯内普也会冷哼或者讽刺他一两句。

哈利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记得那么清楚，就像回光返照的将死之人在脑海里一幕幕的回忆生前的种种，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苦涩，好像明天就不能这样做。

到底是不能再一次走遍这些道路，还是再不能和身边的人一起？潜意识里哈利从第一次睁眼看见斯内普的时候，就觉得像是做梦。

他的记忆在这里是一片空白，这空白让他恐惧与不知所措。

哈利小心翼翼的拉着斯内普的手，但这种不可思议的安心与恐惧又涌了上来，斯内普低头望着他，并不甩开他的手，“怎么？”

“没什么，我们走吧……”不再想明天，不再想以后，珍惜现在，也怀念将来……

 

晨雾渐渐升了起来，当他俩终于绕道空地上的时候，正好看见第一抹晨光从地平线上跳出来，不温不火，可天气是不同于有求必应屋的微寒。

此时哈利才有些想念在有求必应屋幻化出的医院里过得开头那几天日子，他除了吃饭睡觉，吹风听故事以外不需要任何事情，那里的天气向来温和，却没想到原来外面早就吹起了料峭的风。

哈利走到空地的那棵树下面，抖了抖右手才想起来自己压根没见过自己的魔杖，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望向斯内普，“教授……我现在没有的魔杖……”

“你想干什么？”斯内普睥睨他。

“刻行字，在树干上，可以么？”哈利拉着他的手耍赖，“刻小一些，就不会被别人看出来的！”

斯内普皱眉，“开学我会扣格兰芬多的分，波特，因为破坏树木。”他抖出魔杖，然后看着哈利，“刻什么？”

“阿里斯爱索尔。”哈利一本正经的说，斯内普面无表情的僵硬了两秒钟，然后还是抬起手腕挥了挥魔杖，棕黑的树干上立刻留下一行小字。

哈利笑着，确实觉得刚才斯内普窘迫的表情很让他开心。

“走吧，我们去尖叫屋棚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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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内普把哈利抱回自己的床上，为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慢的喝。

他就这样盯着这熊孩子的脸看了一夜，男人想起自己是怎么骗他说明天，明天，还有明天，一定有明天的。哈利一次又一次的信任他，却忘了他当初是怎么骗了伏地魔那么久的。

“这是最后一次醒了……”哈利把脸埋进枕头里，语气里藏着遗憾，而此时斯内普只想象把脸深深埋进手掌里。

然后他俩走到尖叫屋棚时，哈利一路上缄默不语，却只在斯内普被蛇咬的地方停留了两秒钟，随后猛地抬起头，表情愤怒又恐惧，“你骗我！……”

斯内普只是把自己藏在阴影里，看见哈利迈开步子，却在下一秒跌倒在地，然后世界崩塌了，一切都被甩进浓稠的黑暗里，斯内普觉得自己在流泪。

 

还有明天？哪里有明天，明天注定要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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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天，那天——没有那天。

 

头疼，头疼，该死的头疼。

“唔……”哈利皱眉，从无意识的昏迷与疼痛中醒过来，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一片模糊，却能发现面前人影攒动，耳朵轰隆隆地作响，吵闹不堪。

他皱眉，眼前的景象看清楚了一些，白花花的布景，他的四周站着一圈人，赫敏尖叫着流泪，扑到他的身上，“哈利你终于醒了！”

“赫……赫敏……”哈利艰难的说着，声带传来一阵快要撕裂的痛，他咽了咽吐沫，让自己的声音变得还能听一点，“你……压死我了。”

赫敏手忙脚乱的站起来，用手背抹着眼泪，“对不起……我只是太……太激动了，哈利！”她让到旁边，然后其他人围了过来，韦斯莱夫妇，罗恩，金妮，他的床前的熟面孔，都是一副喜极而泣的表情。

大家都到了……这样才对啊，他的身边怎么可能没有人？

“好哥们儿，醒了就好！”罗恩过来轻轻捶了捶他的胸膛，韦斯莱夫人则是趴在韦斯莱先生的肩膀上哭得像是快要断了气。

这时赫敏回来了，拨开人群坐在哈利床边帮他坐起来，递来一杯水，“你昏迷了一个星期了，哈利，如果不是医生说你还在一直做梦，我们简直以为你就要死了！”

“我……什么？”哈利酌饮着温水，停顿了两三秒，抬起头惊讶的望着赫敏。

“你昏迷了一个星期！”赫敏激动地说，眼睛一红又要有泪水流出来，“和伏地魔最后的对决，他死了，你的大脑似乎也受了点伤，不过现在没事儿了，只要醒了就好！”

哈利用手摸了摸自己还抱着纱布的头，发现还是有些微弱的疼，他想起一只存在于自己大脑中的魂片，难道是伏地魔第一个索命咒没有彻底消灭它？

“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突然有人这么说，大脑中一阵钝痛，可这痛还没传到心口，就有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你的头还在疼吗哈利？”金妮凑过来轻轻摸了摸哈利的头，赫敏让开一点，站到罗恩身边，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对了哈利，我们能赶在你醒之前赶过来还多亏了金妮，她说你一直在哭……”

哈利抬起头，看见恋人关切的表情，“啊……是，做了个梦。”

“很可怕的梦？”

“不，是美梦……”

正是因为是美梦，才会为梦醒而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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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之后，魔法部长换了新一任，对角巷重新开了张，一切好像都走上了正轨，哈利从圣芒戈踏出来，冬日里并不浓烈的阳光迎接他，一个还算完美的早晨。

哈利谢绝了韦斯莱夫妇的相送，举起魔杖召唤来骑士公交车。一路无话，他抱着手臂看着车外呼呼吹过的风后小小的风景。

又是一个人的时候有点寂寞，哈利发现就算是一个星期的相处，也会让他在安静的环境中从习惯独自一人变成期待与人相处。

回到霍格沃茨的第一件事是去校长室问候画框里的邓布利多，麦格校长也已经到了岗，据说下周霍格沃茨就会重新开学，赫敏和罗恩要回到这里上完他们的七年级，而哈利则婉拒了邓布利多的邀请，决定要去傲罗司，毕竟那是他从小的理想。

然后是有些……害怕触景生情。

“我看你的气色好很多了，哈利。”邓布利多笑眯眯地问候哈利，墙上的其他画框都安静了下来，看着两人，“按理说西弗勒斯此时也应该在这里对你说午安的，但他很少出现，你知道的。”

“斯内普教授在这里？”哈利有些惊讶，他以为那么短暂的校长生涯，斯内普不会又记忆留在画框里，邓布利多指了指，然后哈利在邓布利多的不远处，一个完全空白的小画框，只有邓布利多的三分之二高。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微微的失落。

哈利有些盼望他觉得无比真实的梦境是真实发生过的，斯内普还活着，还没有那么重的担子压过来，至少，他还能有机会说一句抱歉的话，然后再道一声感谢。

“怎么了？”邓布利多问道。

哈利支支吾吾，“我……如果他回来的话……好吧，我想斯内普教授也一定不愿意见到我……替我谢谢他吧……”

“我会的。”邓布利多微笑着答应。

“我……那我先，到处转转吧？”哈利告别，然后邓布利多冲他点点头，挥手目送他离开校长办公室，门“啪嗒”被关上。校长室内又恢复一片喧闹，霍格沃茨的校长们热热闹闹的讨论着不可知的话题。

“啊……”邓布利多盯着角落里的空白画框，叹息，“如果西弗勒斯肯回来……”

 

哈利慢悠悠的踏步在走廊，苔痕斑驳的墙壁地板散发着古老气息，此时却只有他一个人经过。那种失落的感觉又涌了上来，不知道是多久以前，他还可以和人肩并肩……或许还期待着手拉手。

脚步突然一转，哈利决定去有求必应屋看看。

 

其实细细推敲起来，他的梦实在假得可以。韦斯莱夫妇和他的朋友们才不会留下他一个人，就像一个月前的醒来，床边一定会站满哭泣的人。

斯内普也不会那样问声细语地对他说话，不会给他念故事，不会任他亲吻拥抱。

可梦境里男人的嘴唇和胸膛都温暖得让人想哭。

 

哈利在有求必应屋的门口走过三次，拧开把手入眼的是那再熟悉不过的病房，他走进去，发现窗户是半开着的，窗帘没拉上，被扑面而来的暖和微风吹得飘了起来，窗外草地正绿。

两张床摆在原位置，病床前挂着的牌子上写着两人的名字，属于斯内普的那张床干净整洁，被子叠得整整齐齐，而哈利的床上则乱糟糟的一片，那本花花绿绿的童话书正静静躺在一团被子中间。

哈利走过去脱掉鞋，裹着被子窝在病床上，捧起那本书。

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斯内普，那本书在男人拿起来之前只有图画没有文字，有求必应屋中的东西，只会在屋内人有意愿的时候在会出现。

封面是一片花纹中圈着空白。哈利翻开书，里面只有断断续续的图片，关于森林，湖泊和走失的候鸟。他合上书，再次翻开，慢慢的字母映入他的眼眶。

哈利看着突然出现在封面花纹中间的熟悉单词，又有眼泪缓慢的流了出来。

 

“从前有一只候鸟，叫做阿里斯，在回家的路上迷了路，他停在一片森林里，收起翅膀站在树枝上望着远处。阿里斯问了许多鸟要怎么走，可是他们都不知道，但很乐意大森林里多了一只候鸟。

然后这只候鸟便在森林里生活了一个星期，接着，他遇见了另一只候鸟，名字叫索尔。索尔说‘跟我走吧，我带你回家’。

 

‘你认识路吗？索尔？’阿里斯问，‘这里的每一棵树都长得一样，这样高大，又苍翠。’

‘能找到，你可以跟着我。’索尔看起来信心满满。‘其他候鸟还在三天路程外的湖泊休整，所以，如果你真的想，我们还有时间在这里逗留一段时间，看看这些你喜欢的树。’

‘为什么你觉得我喜欢这些树？’阿里斯慌忙的摇头。

索尔看着他，又看了看这片森林，‘因为他们很美，但美的东西通常不是适合每个个体，我们适合湖泊，但如果你喜欢，可以多看一会儿，但不能太久。’

‘为什么？’阿里斯不解。

‘因为那样你就彻底忘了该怎么去寻找湖了，阿里斯。’索尔声音平静。

 

索尔带着阿里斯在森林里慢慢飞，那些树是那么美，索尔似乎也乐在其中，然后他们渐渐地飞慢了一些，最后，他们停在一枝树梢。

阿里斯落在索尔身边，说，‘我们留在这，好么？看这里是那么美？’

‘不行。’索尔看着远处广阔的天空，‘要走了，阿里斯。’

阿里斯看起来快要哭了，‘你要自己走？’

‘是我们’索尔用喙轻轻梳理阿里斯的羽毛，‘可以再玩几天，我陪着你。’

 

‘我看到了森林的边缘’索尔对阿里斯说着，用翅膀尖指着远处。

‘不能多呆一会儿么？’阿里斯恳求，而索尔只是拒绝，‘可是我想……再和你待会儿’

‘会让他们担心的，阿里斯。’索尔轻柔的对他说。

 

‘我们会过去追他们，’索尔说，‘这还需要飞一阵子，到时候还是我们俩，我们俩飞在一起，阿里斯，你不再是小孩子了，别那么任性。’

阿里斯抬起头看着森林的边缘，树木稀疏的地方，然后扇起翅膀落在里边缘更加远的一个树枝上，‘最后一天好不好？明天我就和你走，今天你再在这里陪我好么？’

‘最后一天？’

‘最后一天。’

‘我答应你。’索尔飞起来，落在阿里斯身边。

 

森林的边缘就在眼前，踏出去就代表马上就要到来的分别。

‘我回去后还能见到你的吧？’阿里斯站在森林的边界，索尔笑了，‘可以。’

‘可是那时候就不会是你天天陪着我了。’

‘但会有更多人爱你。’索尔说，‘我保证。’”

 

哈利发现自己的泪水模糊了视线，曾经斯内普用低沉声线念出的故事现在又一字一句展现在他眼前。

向后翻一页，哈利突然发现本来应该在这里戛然而止的故事有了新的内容。

 

“阿里斯煽动翅膀向前飞着，看见那座湖边停着他跟丢的队伍，他想回头去看看索尔，却发现他还留在那森林的边缘。

‘索尔！’阿里斯大声喊，‘你不来吗？’

‘那是你该回去的地方。’索尔温和地说，‘而我属于这里。’

‘你还要飞越更远的地方，我的阿里斯，而我的终点就是这里，我会在这里度过漫长冬季，跟上队伍吧，我们终要分别。’

‘看啊！是阿里斯，阿里斯回来了！’湖边的候鸟发现了归来的阿里斯，他们奋力的飞过来，把他围在中间。

‘下次不要再迷路了，阿里斯。’索尔对他挥动翅膀，在告别后选择飞向与阿里斯相反地方向，阿里斯盯着他的背影，却在下一秒突然感觉到这次的分别就是永久。

候鸟，年复一年从南飞向北，再从北飞向南，很少迷路，却会有一些鸟由于天气恶劣或者其他自然原因，偏离自身迁徙路线，出现在本不应该出现的区域。

这些迷途的鸟类有另一个名字，迷鸟

 

给亲爱的阿里斯：‘你看，有那么多人爱你，你总会忘记我，这个在你生命中匆匆而逝的过客。’——索尔。”

 

哈利合上书，发现自己的眼泪已经汹涌而出，原来斯内普骗了他那么久，在故事的末尾才告诉他他们两人根本不再是同行的人了。

“可是亲爱的索尔……”哈利轻轻的说，“我想要的只是你说你爱我。”

如同四月般温暖的风又吹了进来，窗帘微动，暖风拂面，像温柔的恋人轻轻把他脸颊上的泪水擦干净。

突然，哈利想起了什么，跳下床套上鞋冲出了有求必应屋。

 

十一月，刺骨的风，哈利飞奔到那片空地上，冲到中央那棵大树下，凑近树干去寻找刻痕，很快，再熟悉的位置就找到了一行小小的字。

哈利瞪大眼睛盯着那些字母，不敢置信的轻轻触碰干燥的树皮，刻痕沟壑中仿佛带着微热的力度，灼烧他的指尖。

他颤抖着声线，轻轻念了出来。

 

“索尔……也爱阿里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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